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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能为千秋业乎(2 / 2)


拦在牛车之前,就像是两座险峻高山。

黄肃紧紧攥着枪杆,已经冷静了下来,一时默然。

他早前已经败给过向前一次,自是没什么好说。

神临,神临,天人之隔,多少豪杰受阻于前!

他为了外楼之后更有把握冲击此境,在内府境是一步一个脚印,不敢轻忽一步。如今蓦然抬首山巅那人,早已不在视野中。

但要就此绝望,就此放弃了吗?

神临之后还有路,超凡之途未有终。

绣宁府可以得而又失,梁国可以灭而又复。

他黄肃也是在梁国那么多年轻人里独领风骚,也是国之天骄,也是在列国天骄之会硬碰硬地打进过正赛的!

未来真的可以定义吗?

“武安侯今日之言,我记下了。我牢记在心。”黄肃收了枪,也收敛了激愤的情绪,缓声道:“但愿他日还能再会!”

见是不打,白玉瑕也就不吭声地钻回了牛车。

向前则是瞥着这人:“你是不是想说莫欺少年穷?”

他敛去了指尖剑光,撩了撩乱发,没什么感情地道:“武安侯比你还小一岁。”

在黄肃愈发难堪的眼神中。

姜望慢条斯理地道:“本侯若是现在杀了

你,应该就可以同黄德彝老将军试试手,也不算平白被你们梁人拦几次路”

黄肃骤起冷汗,心神也提了起来。姜望才接道:“但想来殊无必要。”3“去吧。”他最后只是摆了摆手。

齐国无意吞梁,至少现在无意。要的只是地势关键的锦安郡,所以也没有必要对黄德彝做些什么。

至于黄肃。

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愤懑也好,莫欺少年穷也好。都不紧要。

今时今日他仍然是当初受封青羊子所得的那一身如意仙衣,除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玉,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在身。

他乘坐的牛车也不奢华,倒是拉车的白牛颇有灵性。

而他一言一行,一抬眼一皱眉,已经拥有了摄人心魄的威严。与他穿什么、坐在哪

、旁边有什么人,关系都不大。

此即霸国之尊,王侯之贵!

黄肃一言不发地离去了。来时鲜衣怒马,千骑如卷雷,去时灰头土脸,人颓旗歪,像是在哪里吃了败仗。

向前晃了晃脑袋,随手把褚幺扔进车厢里,与姜望并坐下来。

瘦猴子一样的褚幺,看了自家师父一眼,见师父没什么反应,也就敢怒不敢言地靠坐在里间。

梁军散去,齐军游骑也重新散开,随行护卫车驾。

两个老朋友在驾车位置并坐,彼此并没有说太多。

向前静静地仰看着天空。

姜望则是对那个率先拔刀向黄肃的都尉招了招手,待他靠近行礼,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敢于昂首对千军的青年都尉,在态度温和的武安侯面前,竟觉紧张,定了定神才道:“卑下郁新田,虞沽府虞沽郡人士,参军已有六年,今春归齐,现为绍康府军都尉,奉命来锦安郡搜杀平等国余孽。”

齐人接收夏地后,为了更平和地转变夏人,并未有太多大刀阔斧的改革。于军于政,一切都是循序渐进。这个都尉在故夏军制里,是统帅三百人的军职。

“不用紧张。虞沽府或是虞沽郡,没什么区别,总督府才开始改制,我自己都时常说错。”姜望淡笑着道:“新田这个名字还蛮有格调的。”郁新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因为生下来是个带把的,我爷说往后可以给家里开荒添新田了,所以叫新田。”

“有没有兴趣去我的老山铁骑?”

“啊当然,当然!我做梦都想为您效命!”

“先做个副都统,领五百人好了。你看怎么样?”

郁新田半跪在地:“愿为侯爷效劳!”

老山铁骑现在统共也只有两千人,他一下子统领了四分之一。膨胀一点说,已成为武安侯在夏地的心腹之选,这叫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交给你第一个任务。”姜望的语气,随意而又亲近:“把同行这些兄弟的名字都记下。回头去侯府支取钱财一人赏十两白银,算是嘉奖勇气。此外,往后老山铁骑再扩招,同等条件下,他们可以优先入选。”

自姜望在还真观外成就超凡,世俗金银对他来说便已经不再重要。超凡世界的货币简单直观,就是以道元石为基准,辅以开脉丹之类。还有诸如迷晶、生魂石一类在特殊地域流通的钱财。与世俗金银几乎是两个体系,很少有交汇de时候。

但因为超凡世界是建立在凡俗世界的基础上,故而也不可能完全脱离。

对广大百姓来说,金银铜始终是最重要的货币。于一些特殊道法而言,也是铜钱才具备最大的人气。

真个算起来的话,大约九十两到一百一十两足赤金,可以买到一枚道元石。当然,这亦是要在有超凡门路的情况下才能够发生。这是两种货币体系的唯一交汇。

姜望早就已经不需要考虑金银之物,当然可以随手发银两更多出去。但赏罚皆需有度,过则不及。

夏国用的景国之环钱,正在逐步替换成齐国刀钱。这本身亦是国势凝聚的过程之一。

得益于超凡世界物资的繁盛,虽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夏地物价也很快就稳定了下来。目前来说,两枚齐刀钱,可以买一个白面馒头。一户普通人家,一天生活所需,不会超过一百枚齐刀钱。

这十两白银等于一万钱,对普通士卒来说也发不了大财,但绝对算得上惊喜。

“卑职领命!”

郁新田高高兴兴地纵马往后而去,不多时便

响起了阵阵欢呼。有时候快乐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很多人得不到。听着那些军汉由衷的欢笑声,明明很近,却好像很遥远。

向前半倚着车厢,呆呆地看着天空:“时间过得真快啊。”

姜望扭过头去,越过那唏嘘的胡渣,竟然看到了蜿蜒的泪痕。

向前流着泪,声音却仍是那副有气无力的平静样子,只问道:“姜青羊,要看我的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