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系统’？”梁旭回问。

“嗯，或者可以更加简单一点来说。”唐泽转过身去，背对着梁旭，“就是人的意志。”

“那就是意志力越强的人，被人暗示的几率就越小，对么？”齐小白问道。

“未必，意志只不过是一个方面罢了，可不能以偏概全。”唐泽说道，“要是我来说的话，那就是越简单的人，越不容易被暗示。”

“‘简单的人’？何解？”梁旭看着唐泽的背影，明明只是个高中生，为什么却能给人一种城府颇深的感觉呢？

“想必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的，我催眠的过程，我陈娇娇的意识中创造些什么，但是我其实是在用我的语言，来引导她的意识去自主创造，我本人没有办法真的进入她的意识中去。你们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求什么么？”唐泽猛然回身问道。

“意味着催眠师终究还是外人，如果被催眠的人没有足够复杂的想象来支撑的话，再优秀的催眠师也是没有办法成功在他们的世界中构筑一个’梦’的。”齐小白马上就明白了唐泽的暗示意味。

“还不止是如此，还要求催眠师要对被催眠者有足够的了解吧？”梁旭补充道。

“没错，只有足够了解被催眠者的阅历经验才能构筑一个让被催眠者的潜意识不会排斥的世界出来。”唐泽认同了梁旭的说法，“而且越厉害的暗示，就需要对被催眠者的了解越深。如果是那种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暗示的话，催眠师一定是能够完美融入被催眠者世界、生活的人的。”

“那你的催眠……？”齐小白突然怀疑的看着唐泽。

“我看到过陈娇娇的资料，在——吴军的桌子上。”唐泽毫无保留的说道，“不仅仅是陈娇娇的，梁旭你的，齐小白你的，还有张海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唐泽的话让梁旭和齐小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凌然，看来吴军的准备倒是齐全了，身后的人恐怕不是一般人。

不过更让梁旭拿不准的是唐泽的态度，在他看来说是唐泽完全背叛了吴军倒是也未必，能够从唐泽的眼中看出来，他并没有真的厌恶吴军，只是在眼底闪烁着几丝不满罢了。

“所以我的了解还是蛮多的，不必担心这个，重要的是，陈娇娇脑子里的东西吧？”唐泽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路，在两个人来往的视线中，唐泽也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现在的他在两个人那里的“风评”。

“你觉得娇娇意识当中留下的是哪一种暗示？”梁旭顺着唐泽的话问道。

“如果是弱化的暗示，我是不会察觉到的。”唐泽想，如果真实那一类的话，就算是他能够感受到一丝不和谐，也绝对找不出真正的原因来。

“那就是……”

“非常强力的暗示，效果是短期的，但是非常厉害。”唐泽没有等齐小白说完，就继续了自己的话，“我在构筑梦境的时候，那个暗示对陈娇娇的精神发起了进攻。”

“你是说那个’追着娇娇的人’？”梁旭问道。

“没错，那个人本来是我引导陈娇娇用自己意识创造出来的负面载体，是受我引导和陈娇娇控制的，但是他失控了。”唐泽说着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紫色的微光，暗沉极了。

“会不会是娇娇对这件事心有余悸，所以无意识中让那个人发起了进攻？”梁旭想着另一种可能性。

“不会的，我帮她制造出来的是个安逸的环境，不会发生这种意外的——本来是不会发生的。”唐泽摇头否认道。

“如果当时让那人得逞了会怎么样？”梁旭突然想到后果。

“有几种可能。第一种，陈娇娇在意识中被杀死，对让她在恐惧中脱出催眠，就像是做梦惊醒一样，这是比较温和的一种，”唐泽介绍道，“第二种稍微严重一些，它说不定会在陈娇娇的意识中留下伤痕，让陈娇娇在一段时间内，产生对类似物样的恐惧，也就是恐惧的嫁接，但是重要的是这种所谓的’一段时间’可能会是一辈子。”

“还有几种其他的可能，但是都大同小异，但是有一种最严重的。”唐泽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意识中的死亡可能会延伸涉及到神经，斩断意味着失去作用，通俗点来说，就是脑死亡。”

“……！”梁旭的眼瞳一缩，唐泽口中的后果让梁旭后怕，他不能不去考虑那种最严重的后果。

“但是在意识中我却也不敢让陈娇娇一只躲避，一直跑，这一样是危险的。”唐泽只是让陈娇娇躲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她拉回了最初的房间中去，这都是有原因的，“我之所以让她用碎玻璃片割伤自己，就是胃饿了确保她的感知还在，人在危险时本能会做出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包括切段人的意识和身体之间的联系，这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植物人的情况。”

“你能知道暗示的内容是什么吗？”梁旭话锋一转问道，如果他能知道是什么样的暗示内容，想必也就可以猜到是什么人做的了吧？

“很遗憾，我做不到，”唐泽摇了摇头说道，“多说了是一种暗示，暗示为了最大程度上融合在人本来的意识当中，一般是不会用直接的方式达成目的的，会用迂回的方式，在连锁反应中达成目的，所以，就算是我能够知道暗示的内容，也一样无济于事。这有点像是暗号，不知道解密方法，就算是知道了暗号又能如何？”

“……也是。”梁旭无力的摇了摇头。

“强力的暗示是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才会起效的，不会超过半年，这种暗示就是真的要下，那也是需要至少三个小时的加固时间，你们好好想想，什么人有能力有机会这么做吧，顺便一提，应该是熟人作案，我觉得。”

唐泽似乎不愿意做电梯，顺着楼梯就开始往下走，也不等梁旭等人回应，走了几步，才回头又补了一句，“不要让陈娇娇知道，否则明天的催眠寸步难行。”

唐泽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