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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1 / 2)





  于是就有了傅家宝带着几人从梐枑下钻出的一幕。

  傅周中了箭,整个人都被飞箭刺得往前踉跄了两步,他按着中箭的左肩,咬牙坚持着又往前奔了几步,才对他们到:“你们先走,不必管……”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被傅家宝抱了起来,看着抄着他的后膝将他抱在怀里的傅家宝,傅周整个人都懵了,一时之间连肩头箭伤的痛苦都忘了。

  傅家宝可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把傅周抱在怀里,对方就不会被箭射到,一边跑一边朝另外几人喊道:“往林子里小路跑!他们的马骑不进去!”

  夜色浓黑似墨,天边连半颗星子也无。

  几人发了疯一般往树林里冲去。

  傅家宝手里抱着个人,速度却半点不慢。傅周眼看着身边草木飞一般往后退去,面上不由透出了浓浓的惊讶。

  众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穿过了那片树林,跑进了一片野坟里。

  月光从云层后钻出,众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见着这野外一连片乱七八糟竖着的坟冢,不由浑身一寒。

  傅家宝却没顾得上害怕,他把傅周放到地上,借着月色瞧见他肩头还插着一根羽箭,浸出的鲜血已经将大半上衣染红。

  傅家宝瞧着有些发憷,问他怎么样,没想到傅周这小白脸瞧着倒是无比镇定,自个儿将箭矢拔出,甚至还想自己缠上绷带。

  傅家宝瞧见他痛得连手都在哆嗦,连忙从怀里掏出娘子给他的金疮药,在傅周震惊的目光中一股脑撒在他伤口上。

  这金疮药是林善舞自己配的,还有麻药的成分在,撒上去没多久伤口就止了血,连那绵绵密密的痛苦都减轻了许多。

  傅周惊异道:“这药……”

  傅家宝正心疼地掂量着一下子轻了许多的药瓶子,闻言便道:“这是我娘子自己配的。”

  傅周听出他话语中的骄傲,虚弱地笑了笑。

  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了,众人待在这荒郊野坟中本就有些害怕,更何况身上衣裳单薄,更无法抵御寒气。

  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一眼望不到任何可以投宿的地方,他们只能靠着几座野坟过夜。

  当下就有人朝着附近的坟冢拜了几拜,然后打算拿拾来的柴木生火。

  却被傅周阻止了,他靠着一块石头躺着,说道:“火光会引来追兵。”

  啪嗒一声,傅家宝手里的柴火也掉了。他忙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周说道:“据此约莫两三里,有一栋隐蔽的废宅,如果那宅子还在,咱们就去那里过夜!”

  傅家宝二话不说把傅周背起来就走。其他几人也连忙撑起疲惫的身子跟了上去。

  众人按着傅周的指点,还真的在附近山林下发现了一座废弃多年的木楼,那周围林木掩映,就算是白天来了,不仔细找也瞧不出来,更何况是在这夜里,大家终于可以好好地歇息一宿了。

  几人忙清理出一个角落,让傅家宝将傅周放下。

  众人奔波了半夜,早就浑身疲累,此时有了休息的地方,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众人睡下,傅家宝摸了一把傅周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后,就把人戳醒,问道:“快说,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第102章

  他们一行人都被困在长平县,这个地方傅家宝是从未来过的,而前头那些时日两人身为兄弟被分配住到一处,傅周从未表现出对这地方的熟悉,然而跑出长平县后,傅周忽然就指点着众人找到这间废弃的小楼。当时大家忙着逃命没空去想,可这会儿暂且安定下来,傅家宝就想到了这个疑点。

  傅家宝给傅周用的药虽好的,但也不可能立刻就叫他痊愈了,傅周这会儿迷迷糊糊正有些虚弱,听到傅家宝这么问,模糊道:“秘密?”

  傅家宝又戳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间废楼?”

  这栋小楼的确是废弃许久了的,好在二楼有张床,虽然没有铺盖,但铺上干草也能将就一夜,傅周此刻就睡在这床上,其余人则在楼下。

  此时兄弟二人坐在楼上窃窃私语,倒也不必担心被楼下人听见。

  傅周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说道:“我……我也是偶然得知的。”他受了伤,脑子不如平日里转得快了,却还在努力找借口,“有一次,我在外游学时经过此地,错过客店,只能到处找地方投宿,刚好就寻到此地。”

  傅家宝从地上捡了根枯枝,冷笑一声掰断,“装!还在这儿跟我装?我打小看着你长大,打量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呢!”

  傅周:……

  若不是怕牵动伤口,他真想爬起来摇着傅家宝的肩膀问一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没等他说话,傅家宝又道:“这小楼外密密麻麻涨了不少半人高的野草,两边又有树木枝叶遮掩,我方才叫赵兄他们费尽扒开了野草才带你进来的。你既然进不了城,那必定是在晚上,这么个地方你跟我说是你偶然发现的?怕不是开了天眼。”

  傅周:……

  傅家宝又道:“每次你外出游学都会寄好几封书信给辛氏,辛氏每回都要拉着我爹念叨,尤爱在饭桌上说,你那些年去过哪些地方我不说记得一清二楚,但记起个七七八八是不难的,你别想骗我!”

  傅周哑口无言,但有些事他藏了不止是一年两年了,怎么可能轻易同傅家宝说,因此这一夜,就算傅家宝说破了嘴,他也没有吐露半个字。

  傅家宝后来实在是又困又累,就收拾个地方出来睡了。只是心里又不免把傅周大骂一顿。然而到了第二日,他依旧只能背着傅周上路,谁叫这次是傅周献计带他们逃出生天的,谁叫傅周运气不好被射伤了,他傅家人丁单薄,谁叫这小子跟他有血缘。

  在确定长平县那些叛军没有追上来后,傅家兄弟便与那另外五人分道扬镳了。

  至于期间那五人互换姓名籍贯说好将来报答的话,便不加多提了。

  傅家宝亦没把那几人的感激放在心里,毕竟如今天下乱了,英王所经之地都在打战,那几人虽拼了命要回家乡,但能不能回去还是两手,要是半道上遇到了叛军,被拉去做了壮丁或是上前线当炮灰,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思及此,傅家宝又有点沮丧,他如今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来的资格去担心别人呢!想到这里,他往前奔走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只是时不时轻轻掂一下背上快要滑下去的傅周,抱怨道:“你吃什么长得这么重?”

  傅周便有些愧疚道:“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哥。”

  傅家宝哼了哼,觉得自己看傅周不顺眼真不是没道理的,傅周跟他说话总是这般软绵绵的,骂都不还口的,跟他说话无趣极了,哎,要是他背着的是娘子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