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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2)





  话音刚落,纪画翠泪珠子又滚下来,她被山贼抢过,名声早就坏了,如果失去了傅家的庇护,她将来该怎么办?纪画翠此时再也想不起帮少爷和离的事儿了,只一心恐惧自己未来的命运,立刻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祈求少爷不要赶她出去。

  傅家宝却只觉得这又是纪画翠的手段,他傅家宝是谁?人家磕几个头他就会老老实实吃这个亏?于是瞪了阿下一眼,骂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叫你将她扔出去!”

  阿下苦着脸走过去,就要伸手将纪画翠拉起来,却在这时,大厅外传来少奶奶冷淡的声音,“等等。”

  阿下愣了一下,立刻目露欣喜,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朝着大厅外望了过去,“少奶奶您可算来了!”

  林善舞其实已经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见傅家宝执意要把纪画翠赶出去,才出言阻止。

  见到林善舞走进来,傅家宝面上怒气缓了缓,他轻声道:“你先回房吧!我处置个小丫头。”

  林善舞却摇头,朝着他走过去。

  见媳妇不听他的,傅家宝也没在意,他侧身去拿首饰匣子,准备给娘子瞧瞧他今日上街给她挑的首饰,手里捧着匣子刚刚迎上去两步,却见娘子侧身和他错开,而后俯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纪画翠。

  傅家宝眉头一皱,说道:“娘子你扶她作甚?你可别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纪画翠哭得止不住,一抽一噎的,因为哭得太用力,两只眼睛都微微肿了起来。

  林善舞没有看傅家宝,而是抬手给纪画翠擦了擦眼泪,道:“别哭了,你放心,不会赶你走的。”

  纪画翠和傅家宝一同抬头,齐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傅家宝心想:完了完了,娘子一定是被纪画翠这装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纪画翠心想:她一直以为少奶奶是那种高傲狠心的女人,可为什么,连少爷都要赶她走了,少奶奶竟然还愿意留下她?

  她红着眼睛抬头,对上少奶奶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愣了下,少奶奶看着她的神情很温和,画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她以为不把少爷当丈夫的女人,其实竟然是一个这样温柔的女子。

  ……

  林善舞让阿红把画翠带下去好好安抚,然后就看到傅家宝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林善舞:???

  两人回到房中,关上屋门,傅家宝立刻道:“娘子,你刚刚被那丫头给骗了,你别看她哭起来挺可怜的,其实心机不知道有多深,她不像你这样率直,你现在同情她,她可不会感激,她说不准在心里嘲笑你好骗呢!”

  林善舞看着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傅家宝,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像是曾经她在网上见过的那些吐槽绿茶婊的人,她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纪画翠是在使手段?或许,她是真的对我有所误会,她是真的想要报恩呢?”

  傅家宝一看娘子这么说,越发肯定她已经被纪画翠给欺骗了,他连忙把在外头听到的流言都跟林善舞说了,又说了纪画翠对林善舞的诋毁,最后言之凿凿道:“她就是个坏女人!娘子,你这次听我的,不要可怜她!”

  林善舞叹了口气,她伸手捏了捏傅家宝气鼓鼓的脸,说道:“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她散播谣言,你怎么就能肯定没有误会她?怎么就能肯定她所说的报恩不是真的?倘使真的是你误会了她,将她赶了出去,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名声又毁了,在外边要怎么活?你有没有想过?”说罢,她见傅家宝神情怔怔,心道:傅家宝看来是有些明白了,经此一事,他做事应该就不会那么冲动,希望他以后能先调查过后再下结论,也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吧!

  林善舞刚刚感到欣慰,忽然就被傅家宝紧紧抱住了。

  林善舞:???

  对着一脸莫名的林善舞,傅家宝感动得热泪盈眶,“娘子,到现在你还在为那个歹毒的女人考虑,你心肠太好也太宽宏大量了,能娶到你是我傅家宝三生有幸!”

  林善舞:……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傅家宝抱着自己的手掰开,认真说道:“你方才对待纪画翠丝毫不留余地,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觉得不怀好意,就像你对待辛夫人和傅周一般,你心里对他们的成见似乎也不止是你那天对我说的那样。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见傅家宝又要往后缩,林善舞一把攥住他,目光却温和地注视着他,“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说催化剂好像没什么用,挠头,我觉得挺有用的啊,她第一次出场,就是把傅家宝善良的品质暴露在大家看;第二次起作用,扔了草鞋,侧面表现出傅家宝对女主送他的东西的在意,表现了他是个有责任心有原则的好丈夫;这一次出场,让夫妻两谈心。这不是一次又一次让宝物cp的感情更进一步吗?还有比她更尽职尽责的催化剂吗?→_→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明明我昨天晚上存了一千多字,为啥今天又迟到,果然感情戏就是难写

  第38章

  对上林善舞坚定的目光,傅家宝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林善舞也没有逼着他,只站在她面前,静静看着他。

  良久以后,傅家宝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巴却又闭上,反复几次后,他慢慢在原地蹲了下去。

  林善舞也跟着蹲了下去,两人就这样蹲在桌旁,屋子里一片静默。

  片刻后,傅家宝开口了,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娘子。”他反握住林善舞的手,看着她道:“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夫妻,你说得对,我应该告诉你。”顿了顿,他继续道:“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刚才有点怕,怕自己会变得像我爹那样。”

  林善舞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却没有打断他,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傅家宝此时的目光有些放空,似乎沉浸在回忆当中,他道:“我小时候,我娘还在的时候,我还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我爹娘很相爱,他们两人好像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插.进去,我爹不许我娘多看别的男子一眼,我娘也一样,她比谁都大度温柔,但若是谁在她面前提一句让我爹纳妾的事儿,她就跟谁急。我爹睡到半夜忽然想吃莲子羹,我娘二话不说起来给他做;我娘想吃莲藕,外面大雨瓢泼没人卖,我爹自己跑去莲塘挖……有一回我爹出去谈生意,喝醉酒吐了满身,我娘一边念叨一边体贴周到地为他擦洗;我娘出门买绸缎被人拿次等料子骗了,我爹一遍遍教她怎么认料子,一直教到半夜,我一觉醒来,我爹还拿着料子摸给她看……后来,我娘就自己开了家绸缎铺子,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回忆对于傅家宝而言,似乎分外美好,仅仅是提起,他脸上就带了笑,“我爹时常告诉我,成了亲,就要对娘子一心一意,说不能再去招惹其他的女子……他告诉我,身为男子,为人丈夫,要有担当,要懂分寸,不能叫娘子伤心难过。我一直记着他的话,那时候我一直想,等我长大了,等我和未婚妻成了亲,我也要待她好,我们要像爹娘一样,琴瑟和鸣如胶似漆,要恩爱一辈子。”

  林善舞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傅家宝手上,她依旧没有说话,因为结局她已经看到了。

  “再后来……我娘没了。”傅家宝面上的笑意没了,神情也阴郁了下去,“她是病死的,在我八岁那年的十月,撒手人寰。又过了两个月,辛氏带着当时六岁的傅周,进了我家大门。”

  傅家宝脸上那种痛恨又夹着茫然的神情,刺了林善舞一下。傅家的这段往事,书里没写,林善舞也无从得知,从一开始,她对傅家宝的认知便是两个字——“纨绔”,至于他为什么纨绔,为什么跟着其他纨绔子弟什么都玩却始终洁身自好,林善舞从来没有仔细追究过。她一直只顾着自己,只顾着自己尽快练好武功保证自身安全,只顾着维系和傅家其他人的关系,以获得安身立命的根基,只顾着寻找挣钱的法子,以便将来就算脱离了傅家也能安稳地过日子。

  至于傅家宝,即便她后来对他改观,也从未想过认真去了解他,虽然这些日子,她似乎和傅家宝相处得不错,似乎已经决定和他一辈子过下去,但扪心自问,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与她而言,这个人仿佛还是书里那个纸片人,只是一个于她目前来说最稳妥的选择,一旦傅家宝不可掌控,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可是现在,傅家宝将那段幼年剥开来摆在她面前,只因为她一句话,这个人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这样的举动,要换做林善舞自己,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看着面前眼眶泛红的傅家宝,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心疼。一个从小就在父母的熏陶下接受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概念的孩子,在这样一个男人都可三妻四妾的时代里见证了父母最美好的婚姻,他肯定会羡慕会向往,会觉得这样的爱情是理所当然,然而八岁那年,他生母病逝,在他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中时,忽然得知父亲在外面一直有其他女人和孩子……那种心情林善舞无法感同身受,却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的他所面临的的打击,无异于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轰然崩塌。

  傅家宝喃喃道:“我不明白,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爹怎么就成了那样?倘使他从那儿以后对我不好,那我大可以不认这个人,就当我爹追随我娘一起走了,可他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很好;倘使他是个两面三刀虚伪至极之人,那我大可以当他从前在我娘跟前的深情全是装出来的把戏,可他却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事,你不说出来,可以整天嘻嘻哈哈当做不存在,可一旦提起来,那就仿佛将扎入肉里的毒根又一次挖出来,你拼尽全力地往外拔,却也只是让你再痛一次,因为那毒根早已经沿着肉扎进了心里,根本没办法清理干净。

  林善舞握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希望能借此缓解傅家宝心中的茫然和痛苦。

  傅家宝:“我爹是个正直的好人,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将我爹变心的原因归咎到辛氏身上。有一段时间我想得都魔怔了,甚至觉得我娘那么年轻就没了,一定是辛氏为了进我家的门,所以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害死了我娘。后来证明是我想多了,可每次当我见到辛氏,我都会忍不住想,她和我爹是什么时候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