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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长相思完结(1 / 2)





  “陛下!”

  玄黑的马车刚在龙腾殿前停住,骠骑将军秦三郎就跪倒车前,悲痛地唤道。

  元乐帝在车中听到了秦三郎的声音,忙掀帘出了马车,下来亲自要将秦三郎扶起来,“秦将军剿灭逆贼,劳苦功高,快起来。”

  谁知秦三郎却是摇摇头,不愿意起来,哽着声音道:“陛下,臣虽是剿灭了纪欣那个逆贼,但是……”说到这里,秦三郎抬头看了看一脸喜色的元乐帝,只怕自己说出的消息让他伤心。

  元乐帝听着秦三郎声音不对,又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前来迎接他的金夜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忙俯身问道:“皇后娘娘呢?怎么没有看到她过来?”低沉的声音中竟是带着一丝的颤抖。

  秦三郎听得元乐帝提起金夜昕,不由得红了眼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血性男儿,为何在看到那熊熊燃烧的惊鸿阁时心中竟会有疼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到金皇后葬身于那火海之中竟会心酸?他只曾远远地看过那端庄的金皇后一面,却再也难以忘怀。或许,或许这只是因为她是皇后,是自己身为将军应该誓死保卫的人。对,就是这样!她是皇后,自己只是臣子,除此之外再也没了别的理由!

  秦三郎对着元乐帝重重的磕了个头,忍住眼中的泪水,带着鼻音道:“陛下,臣无能,不能好好保护皇后娘娘。臣一听杨公公说纪欣那逆贼趁着陛下出宫起兵,正赶往惊鸿阁欲对前去接倾阳公主回晞阳殿的皇后娘娘不利就快马加鞭地赶去惊鸿阁。所幸庞先生忠义,为皇后娘娘挡下了纪欣的羽箭,保住了皇后娘娘的性命。谁知,纪欣那奸贼还不死心,竟趁着臣与纪家军混战无暇之时对躲进了惊鸿阁中的皇后娘娘、四公主和庞先生、寒月姑娘下毒手,一把火将惊鸿阁烧成灰烬。臣虽在剿灭纪欣后急忙带领南军扑火救人,无奈为时晚矣,惊鸿阁早已被烧毁,阁中梁断柱倒,满是黑灰。臣无能,请陛下处置!”

  元乐帝头一晕,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倒在了于泽身上,缓缓摇头,“不可能的,昕儿不可能会出事的。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傻傻地呆在惊鸿阁中任由纪欣放火呢?她一定是逃出来了,你们有没有好好找找,说不定昕儿如今正在晞阳殿中等着朕的。”

  “陛下,”秦三郎看着元乐帝那般痛苦,心中十分不忍,却又不得不道出事实:“臣原本也盼望着皇后娘娘趁着纪欣与臣混战之时早已逃出了惊鸿阁,所以吩咐了一部分南军在宫中寻找皇后娘娘。可是……”秦三郎鼻子一酸,“臣几乎将整个皇宫翻过来了,还是没能找到皇后娘娘和四公主,臣罪该万死!”

  “昕儿,璐儿,不会的,朕要亲自到惊鸿阁去,或许她们只是和朕在玩,璐儿最是淘气了,总是喜欢和朕玩,只要朕过去,昕儿和璐儿就一定会出来的。”元乐帝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于泽,踉踉跄跄的往惊鸿阁走去。

  “陛下,陛下~”于泽与秦三郎在后面追赶着浑浑噩噩的元乐帝。

  元乐帝一路狂奔到了被烧毁的惊鸿阁前,只见往日雕梁画栋的惊鸿阁如今早已成了残桓断壁,焦黑的断木再也看不出往日的精美。冰兰、冰枫、冰露、冰烟四人齐齐跪着,早已哭成了泪人。意云哭倒在董修洁怀中,也是海棠一枝春带雨,让人不忍直视。

  元乐帝呆呆的看着眼前哭成一片的宫婢内侍,拼命的摇头,“不可能的,昕儿那么聪明,她不会被纪欣那个奸贼害死的。你们都不许哭,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你们哭什么?不许哭!快去找皇后娘娘!”

  “陛下~”意云从董修洁怀中挣脱出来,跪倒在元乐帝跟前,泣道:“奴婢也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出事。她那么善良,又冰雪聪慧,怎么可能会被纪欣那老贼害死呢?可是,小杨说是他亲眼看见皇后娘娘与四公主进了惊鸿阁的,再也没有出来了。我们找遍了整座皇宫,都没有找到皇后娘娘。陛下节哀!”

  “昕儿那么机智,怎么可能会遇害?”元乐帝瘫坐在地,吓得于泽忙把他搀起。元乐帝靠在于泽怀中,“昕儿和你们向来和睦,从不将你们当成婢女看待,或许是在和你们玩闹。你们仔细找过了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找?”

  “陛下,”意云抽泣一声,“我们找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确实没有找到皇后娘娘。陛下千万要保重身子,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一定不舍得看到陛下这般伤心伤身。”

  “昕儿~璐儿~”元乐帝长啸一声,涕泪泗流。

  “陛下,陛下……”不远处,绯儿身着素衣,疾奔而来,双颊因为跑得过快而泛起了潮红。

  元乐帝拭去脸上的泪水,哽着声音道:“什么事?”

  绯儿先是对着惊鸿阁拜了一拜,哭了一场,方才转过来对着元乐帝道:“太后娘娘知道陛下已经回宫了,为纪欣起兵造反以及没能好好保住皇后娘娘与四公主心怀愧疚,如今正在长乐殿中脱簪待罪。”

  “母后这是何苦呢?”元乐帝虽是恨纪欣害死了金夜昕和自己最喜爱的女儿,但是对于自己的母后,他还是很有孝心的。苦叹一声,元乐帝在于泽的搀扶下登上龙辇,往长乐殿而去。

  “皇上驾到~”

  一听到这四个字,纪太后忙跪在了长乐殿正殿门口,除髻脱簪。

  “母后~”元乐帝看到了跪在长乐殿正殿的纪太后,忙紧走几步,扶住了纪太后,欲将其扶起。

  谁知纪太后丝毫不动,只是流着清泪,泣道:“哀家无识人之能,养虎为患,胞弟起兵犯上,罪不容诛。哀家身为胞姐,不能使得胞弟忠君爱国,反而一再包容他胡作非为,直至酿成大错。哀家有罪,不能为皇儿保住皇媳与皇孙女,请皇上降罪!”

  “母后!”元乐帝用力,硬是将纪太后搀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纪欣造反,母后身在内宫,岂能预先知晓?至于昕儿与璐儿,那都是纪欣那老贼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璐儿还只是一个孩子,是一个管他叫舅爷爷的孩童,他竟这般丧尽天良,痛下杀手。母后只是弱女子,又已经上了年纪,又如何能护的了昕儿与璐儿的周全。就是庞先生,为了救昕儿也死在了纪欣手上,秦三郎武功卓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昕儿与璐儿被纪欣那老贼残害,无法分身相救,母后又何必自责?”

  “可是,”纪太后低下了头,“哀家终究是纪家的人,犯上作乱是诛九族的大罪,哀家又怎能不守法纪?”

  “母后,”元乐帝摇了摇头,“追随纪欣一同犯上作乱的人已被秦三郎斩杀了。至于那些无辜的人,我想昕儿是会饶恕他们的。昕儿那般善良,怕也不会同意朕将纪家诛九族。何况昕儿向来将母后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又怎舍得母后这般脱簪待罪?母后若真是疼爱昕儿,就好好保重自己吧。”

  “皇儿~”纪太后颇为动容,“你舅舅这般对你,你竟这样宽容对待。母后真是对不起你!早知今日,母后当初就不该让纪欣掌朝政大权,也没有今天的惨祸。”

  元乐帝鼻子一酸,心中对纪太后有了一丝怨恨,“母后,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又何必说早知今日这样的话。”

  纪太后面带羞愧,看着元乐帝起身要走,终究是硬着头皮道:“皇儿,那静儿?”

  元乐帝心中一痛,即使这样,在她心中,终究是以纪家为重!元乐帝冷冷一笑,“母后放心,皇儿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绝不会杀了静儿。只是,纪欣犯了这样大的罪,静儿不得不罚。朕已想好,只将静儿废为庶人,幽居思云殿,以抚养德成和瑶秋。至于储君之位,德成是不可能的了。”

  纪太后还想说什么,看着元乐帝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想了想终究是咽了下去。

  “于泽,”一出了长乐殿,元乐帝心中痛极,留下清泪,“宣朕旨意,封昕儿为懿烈皇后,璐儿为宁元公主,庞先生为忠烈侯,举行国葬。”

  “诺。”

  桂花纷飞,纪宫静靠着贵妃榻,抱着被子,冷冷淡淡,看着窗外飘飞的雨丝,紧了紧深衣,“悦儿,天又冷了,生个炉子吧。”

  悦儿看了看缩在贵妃榻上的纪宫静,心中虽是为纪欣害死了皇后娘娘而愤恨,却也觉得纪宫静可怜,只好瘪瘪嘴,给纪宫静生了炉子,又觉得殿中闷得慌,看了纪宫静一眼,出殿陪着德成皇子和瑶秋公主。

  深秋的风吹得人有些冷了,晞阳殿中烛火轻动,忽明忽暗。于泽看看趴在案上休息的元乐帝,不忍将他唤醒,蹑手蹑脚到寝殿取出一件披风,为元乐帝盖上。

  “陛下,天气凉了,你怎么趴在案上休息呢?妾身扶您到床上去歇息吧。”

  轻柔的女声响起,元乐帝睡眼惺忪,伸手握住了金夜昕的柔荑,欢心一笑,“昕儿,你回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躲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璐儿呢?”

  金夜昕海棠含笑,微微侧身,倾阳公主便跑到了元乐帝身旁,爬到元乐帝身上坐着,搂着元乐帝的脖子咯咯直笑,“父皇,我和母后躲起来吓你呢。你就相信了。还哭得那样,羞羞~”

  元乐帝紧紧搂住宝贝女儿,深怕她又不见了,哽着声音道:“璐儿乖,以后再也不许和母后一起吓父皇了。父皇离不开你们啊~”

  “陛下,陛下,您快醒醒。陛下。”

  耳边响起了于泽轻声的呼唤,元乐帝刚要回答,却发现怀中的倾阳公主没了影踪,金夜昕也淡淡一笑,翩然而去。元乐帝大惊,忙起身追逐,“昕儿,昕儿你要去哪?昕儿,你别走啊,你刚带着璐儿回来怎么又走了?昕儿~璐儿~”

  “昕儿,璐儿~”元乐帝从梦中惊醒,顾盼四处,没有半点金夜昕与倾阳公主的踪迹,眼前只有于泽关切的面容。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于泽听得元乐帝呼唤已故的皇后与公主,不由得担忧起来。

  “昕儿,”元乐帝抓着于泽的手,“我刚才看见昕儿和璐儿回来了。可是他们一听到你的声音就走了。于泽,你怎么没有拦住皇后娘娘和公主?”

  于泽叹了一口气,知道是皇帝对已故的皇后和公主过于思念,这才有了这样的梦幻,轻声道:“陛下,娘娘和公主已经故去。您千万节哀,保重龙体才是。您这样伤心,娘娘在天之灵也是不忍的呀。”

  元乐帝此时方才清醒过来,抓着于泽的手陡然放开,垂头丧气,“节哀?我如何做到?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贤后的提醒照顾,她这样无辜而逝,又是为了朕才遭此厄运,让朕如何保重龙体?”

  于泽听着元乐帝这一番话也不由得鼻子一酸,回想起金夜昕对他们这些内侍的关照来。不管她是婕妤,昭仪还是皇后,她从来没有把他们这些内侍当成奴才一般看待,更不轻视他们。时常对他们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他在皇帝身旁伺候了这么多年,后宫三千妃嫔,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主子。可是,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却落得了这样悲惨的命运,怎能让人不伤心?

  元乐帝看着眼圈红红的于泽,知道他也十分想念金夜昕,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寝殿走去。每移动一个脚步,他就似乎听到了金夜昕柔柔的轻声细语。

  “陛下,您回来了?冰兰,快为陛下准备热茶。”

  “陛下,今日早朝纪大将军是不是又为难您了?您别生气,终有一天,我们定能将军政大权夺回,陛下再也不需要受纪大将军的气。”

  “陛下……”

  “陛下……”

  晞阳殿中充满了金夜昕的影子,元乐帝似乎看到了一身杏黄襦裙的金夜昕正轻轻放下床幔,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柔柔一笑,接过冰兰手中的茶盅,亲自送到自己跟前。

  “父皇,父皇~”元乐帝低头,只见身着嫩粉衣裙的倾阳公主拽着自己的龙袍,嫩声道:“父皇偏心,整天都呆在和乐殿中陪着缘儿妹妹,都不来看看璐儿。”

  “璐儿。”元乐帝伸手一捞,却空空如也,只抓得一手的惆怅。

  “璐儿~”元乐帝抱着倾阳公主平时盖的牡丹被,泣不成声,泪珠滴到被上,晕出了一圈圈的深红,犹如血迹一般刺眼。

  “冷月,我让你派个小内侍到宫里问问,姐姐和五郎什么时候才过来看我,你派去了没有?”金晚晴玉手托着粉腮,百无聊赖地用玉簪敲着案几,不耐问道。

  “派了。”冷月微微低下了头,眼圈有些红了,轻声回道。

  金晚晴一听笑靥如花,忙转过身来,“姐姐怎么说?她见我找人催她,是不是很快就来看我了?”

  一听金晚晴提起了金夜昕,冷月一个忍不住,不觉得落下泪来,转过身去半天说不出话。金晚晴春山微皱,起身到了冷月面前,“你说话呀。”伸手将冷月掰正,发现冷月正暗暗抽泣,金晚晴心中一惊,颤着声音道:“你说,是不是宫里出事了?啊?”

  冷月忙把脸上的泪水拭净,啜泣道:“没,没什么事。皇后娘娘说最近宫中事多,抽不出身过来看小姐。但是皇上再过几天就过来了,小姐不必心急。”

  金晚晴摇摇头,“我不信,你肯定在说谎。宫里一定是出了事了,不然姐姐不会不来看我的。即使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姐姐也会交代给别人,过来看我的。你说,宫中到底出什么是了?”

  “小姐,”冷月猛地跪下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将小姐送到了行宫,就是不希望小姐受伤。小姐只管养好身子,不要再问了。”

  金晚晴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只觉得头有些眩晕,忙退回椅子上坐下,“好,你既然不说,我也不问了。吩咐下去,我们今天就回宫,现在,马上。”

  “小姐,”冷月膝行到金晚晴跟前,“皇后娘娘把您送到行宫养身子避寒,宫中此时太冷,你不能回去啊。”

  金晚晴樱桃一嘟,秋水微漾,哼了一声,“姐姐这么久没有来看我,我想她了,我要回宫去看她。你要是敢拦着我,我就绝食。”

  “小姐……”

  冷月还欲劝服金晚晴,金晚晴猛地起身,袖子一甩,“不用劝我了,我决定了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吩咐下去,马上启程。”

  冷月知道,金晚晴虽是小孩子心性,但是倔得很,她要做的事,没人可以拦得住。要是自己阻止金晚晴回宫,说不定她真的会绝食。如今她身怀有孕,一旦遭了身子可是两条命啊!这样一想,冷月只好出门吩咐回宫。

  “陛下,陛下……”

  于泽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龙腾殿,扶着柱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元乐帝正捧着意云拿来给金夜昕立衣冠冢的杏黄色襦裙伤心落泪,一见于泽这样冒冒失失进来,不由的有些生气,喝道:“什么事大惊小怪?如今正值国丧,你这样成何体统?”

  于泽靠着柱子,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陛……陛下,昭仪……昭仪娘娘她……她……”

  “晚儿?”元乐帝心中一惊,莫不是晚儿也出事了?不,晚儿不会出事的,昕儿生前极其疼爱晚儿,她在天之灵一定会好好保佑晚儿的。捧着襦裙的手轻轻颤抖,“快说,昭仪娘娘怎么了?”